Tuesday, July 29, 2014

京杭大運河巡禮


台灣《旺報》今天登了一篇我的隨筆,題為〈京杭大運河巡禮〉,文中提到了幾個運河城市,特別是揚州、宿遷、與杭州。揚州是楔子,宿遷是插曲,杭州是主戲。原稿 1484 字,見報 1277 字,以下為未經報社刪節前的原稿:

京杭大運河巡禮

六月下旬,《揚州晚報》的記者給我捎來微博私信,說京杭大運河正在申遺(向聯合國申請加入世界遺產名錄),即將公布結果,要我寫個百字短文聊聊自己對大運河的想法,幫忙集氣。

我之所以有幸受邀,是因為去年夏天《旺報》登了一篇我的揚州遊記〈輝煌後的孤寂更有深度〉,隨即受到《揚州晚報》的轉載與大幅報導,揚州市府高層看到後也十分重視。接下來的半年,我又因此而多次上報,彷彿成了揚州的代言人

在《旺報》的那篇文章裡,我講述了我的揚州情。那次訪問揚州,我在揚州古運河畔漫步,心中感懷油然而生。遙想 2500 年前的春秋時代,吳王夫差首鑿邗溝疏通江淮,連結淮安和揚州,成為後來京杭大運河的基礎。揚州城內的河水靜靜地淌著,流聲汩汩,低訴著這座名城的滄桑。兩岸的垂柳依依,隨風搖擺,默默地招呼我這遠方來的遊客。

在《揚州晚報》向我邀稿的兩天後,世界遺產大會就審議通過了京杭大運河的申遺提案,把它正式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。我能夠跟這件喜事沾上一點邊,也覺得與有榮焉。

大運河北起北京,南至杭州,途經北京、天津兩市與河北、山東、江蘇、浙江四省,貫通海河、黃河、淮河、長江、錢塘江等五大水系,全長近 1800 公里,是世界上里程最長、工程最大的古代運河,與長城齊名,而且至今仍在使用,令人讚嘆。

中視的招牌節目《大陸尋奇》多年前曾經做過大運河的專輯,主持人熊旅揚說北方的運河多處淤塞,無法全線通航,因此我的運河情緣也都集中在南方,特別是江蘇。

江蘇是個南北長東西窄的省分,徐州、宿遷、淮安、揚州、鎮江、常州、無錫、蘇州等大運河流經的幾個城市我都去過,印象最深刻的,除了有深厚文化底蘊加持的揚州與蘇州之外,就是宿遷段的運河了。

宿遷夾在徐州與淮安兩大城之間,重要性與知名度均明顯不及,然而宿遷卻是西楚霸王項羽的故鄉。那次我專程去宿遷拜訪項羽故里,曾在項王路附近沿著大運河走了一段,並在河畔駐足良久。運河上的交通異常繁忙,大型的平底駁船拖著數節的貨物綿延數百米,一列一列宛如水上火車,井然有序地交錯前行,南往泗陽北到邳州,蔚為壯觀,古代漕運的榮景彷彿就在眼前上演。

杭州我去過多次,之前一度打算擬古,坐船走運河從杭州到蘇州,夢想著在蘇州寒山寺旁的運河上來個楓橋夜泊。

後來得知蘇杭間竟有夕發朝至的遊船,頓時頗覺振奮,但打電話詢問才獲悉,因為遊客不足財務虧損已經停駛。我那回甚至還動了改搭駁船的念頭,想跟著運貨的船家北上蘇州,但因種種現實的考量只得作罷。

六月底大運河申遺成功後我又造訪了杭州,這回是因為新聞報導裡一張古橋的照片。照片裡的古橋叫拱宸橋,是座始建於明朝的三孔石橋,敦厚樸實,氣勢雄偉,號稱「古運河第一橋」,是京杭大運河南端杭州的終點標誌。照片裡的拱宸橋在燈光的映照下,古意十足,嫵媚動人。

我到拱宸橋時陽光熾熱,雖少了幾分夜色的嫵媚,但斑駁的橋身仍能讓人發思古之幽情。運河兩旁有著仿古的歷史街區,以舊瓶裝新酒的方式再現昔日風華。水邊楊柳遍栽,低垂搖曳,陰涼處竟也清風可人。我頂著炎炎烈日,爬上拱宸橋,望著橋下熙熙攘攘的船舶南來北往,一艘接著一艘極少間斷,密度和運量委實驚人。

這些駁船來自四面八方,江浙滬為大宗,我看到最遠的有來自山東、河南和安徽的。船上的貨物有泥沙土石,也有燃油煤炭,有些以帆布覆蓋,不知所運為何物。杭州市內的旅遊船也在水道上來回穿梭,滿載觀光客飽覽運河兩岸的風光。

百年前津浦鐵路開通,京杭大運河的地位一落千丈,運河受到了很大的破壞。想不到百年後北方缺水,京杭大運河起死回生,意外擔負起南水北調的重要角色。如今申遺成功,運河的文化價值獲得世界的肯定,觀光旅遊的蓬勃可期,大運河有了源源不絕的活水注入,生機或將再現。

(曾泰元/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、林語堂故居執行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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