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turday, July 16, 2016

我的山東情結

今天《旺報》繼續刊登我的【神州壯遊】系列隨筆,這回講的是河北的趙州橋和山東濟南,題為〈我的山東情結〉,以下為見報全文:

我的山東情結

 趵突泉(曾泰元 攝)

 大明湖之明湖居聽書(曾泰元 攝)

我在中國北方各省尋幽訪勝,風塵僕僕地來到了河北邯鄲,在學步橋上靜觀邯鄲人走路的奧妙,在回車巷裡遙想將相和,到呂仙祠假寐片刻看是否能做個黃粱美夢。

萍水相逢石家莊

遊罷邯鄲,我想到了趙州橋。我愛橋,光是盧溝橋,我前後就去過四次。蘇州城外的寶帶橋是中國現存最長的古石橋,我還曾專程包車前往。河北趙縣的趙州橋聲名遠播,是當今世界上年代最久遠的石拱橋,我人在邯鄲,離趙縣不過 150 公里,當然是非去不可。趙縣在邯鄲北邊,是省會石家莊東南方的郊縣,所以我要先往北到石家莊,再走點回頭路到趙縣。

抵石家莊時已經過午,我就近在汽車站周邊的快捷酒店安頓妥當,吃了碗蘭州拉麵,便搭上往趙縣的客運。50 公里左右的路程,沿路走走停停,一個多小時才到。出了汽車站,我不知道趙州橋怎麼去,只好叫車。

趙州橋優雅如月

車子來到趙縣南郊的洨河邊上,我買票進了景區,不一會兒就看見了新月般的趙州橋,優雅地倒映在平靜的河水上。趙州橋的正式名稱是「安濟橋」,建於 1400 年前的隋代,是全世界最古老的石拱橋。橋的歷史雖然悠久,但千百年來經歷多次的洪水、戰爭和地震,仍能完好保留到現在,實在是橋梁工程的奇蹟。

在世界橋梁史上,趙州橋的設計與工藝獲得專家一致的推崇,咸認是石拱橋的典範,而且橋梁跨度之大,在當時亦屬空前之創舉。我在橋上或駐足或漫步,在橋邊從不同的角度享受這件傑作,突然發覺,趙州橋竟然有著數學的影子:橋體的外觀有如代數,簡潔清爽,橋下的拱券有如幾何,俐落精準。

司機知道我愛橋,問我還想不想看個同樣是重點文物的「小石橋」。由於順路,距離也不遠,而且還免費參觀,我當然說好。果不出其然,這座正式名稱為「永通橋」的小石橋,活脫脫就是趙州橋的翻版,只不過小了一號。小石橋的結構模仿趙州橋,規模略小,建造的時間略晚,造型卻一樣迷人。不過橋下的河水乾涸,雜草叢生,看過趙州橋之後,我已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了。

看畢趙州橋回到趙縣,馬上接著搭車返城。隔天上午匆匆告別了河北,離開石家莊,直奔山東濟南。

親身感受山東活力

我從河北進入山東,發現地表綠多了,而且田裡的作物不再只是單調的玉米。我這趟神州壯遊從南京出發,經蘇北、河南、陝西、山西、河北一路走來,很多地方的公路兩旁盡是一望無際的玉米田,農用車載滿了橫著堆放的玉米桿,占去了大半個路面,在鄉間噗噗地奮力前進。山東的綠,有別於其他北方大地的黃,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有活力。

在我那個還分本省外省的成長歲月裡,山東在我心中一直占據了很特別的位置。周遭的長輩,有許多人來自山東。我從小個子就比較高,不少人猜我是山東人,都說山東出大漢,而且我雖是本省人,五官卻有著北方人的特徵。

我小學住雲林虎尾,家裡還有個房客是山東老兵,他每天凌晨起床蒸饅頭,蒸好之後,就在晨曦的微光中騎著腳踏車出門,載著那一大箱用棉被保溫的饅頭,以他獨特的腔調唱著「嘿──饅頭──饅頭」,沿街叫賣。那位山東大叔的長相,我至今依稀記得,高高的個子,長長的臉,一副誠懇堅毅的面容。

石家莊到濟南,約莫是台北高雄的距離。下午到了濟南,對濟南的第一印象就是大,地方大,馬路也寬,到了長途汽車西站,出站後轉公車,連到洪家樓鬧區都要坐上好久。

傍晚我到旅館附近吃飯散步,走著走著,就走到了熱鬧的洪樓廣場。百年名校山東大學就挨著廣場,漂亮的洪家樓天主堂雄踞廣場中央,我東看看西看看,人不知不覺就進了廣場邊的大潤發。大潤發裡的顧客滿坑滿谷,我趁此機會仔細觀察了身旁的山東人,卻發現我居然比他們大部分人都高,難不成以前傳聞的「山東大漢」現在已成了絕響?

大明湖畔賞景聽戲

隔天我坐公車到大明湖,趕著去「明湖居」聽戲,不過演員都是由戲曲學校的學生兼差的,水準就不忍苛責了。劉鶚在《老殘遊記‧明湖居聽書》裡寫道:「王小玉便啟朱唇,發皓齒,唱了幾句書兒。聲音初不甚大,只覺入耳,有說不出來的妙境:五臟六腑裡,像熨斗燙過,無一處不伏貼;三萬六千個毛孔,像吃了人參果,無一個毛孔不暢快」。劉鶚筆下那種說書的神妙,也只能憑空想像了。

大明湖景致是「四面荷花三面柳,一城山色半城湖」,有湖光山色,有風荷綠柳。稍後步行到不遠處的趵突泉,欣賞泉池內三股清泉噴湧。蜻蜓點水,便速速驅車前往泰安,準備登泰山而小天下。

(曾泰元/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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