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January 21, 2008

我看《紅燈記》


週末晚上看電視,手握遙控器,漫遊於各頻道間。轉到中央電視台第 11 套戲曲頻道,發現剛開始播放《紅燈記》,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,仔細觀賞。

《紅燈記》是現代京劇的樣板戲之一,是我最熟悉的一齣。我對傳統戲曲沒有研究,但幾年前買過《紅燈記》的選曲 CD,也聽過鋼琴家殷承宗以鋼琴彈奏的版本,覺得音樂十分動聽。但裡頭到底唱些什麼,由於我手邊沒有歌詞也沒有劇本,更沒有在那個環境下成長,所以除了那句高亢的女聲「奶奶,您聽我說!」之外,其他就「莫宰羊」了。反正,我一直都把它當成音樂作品來欣賞,沒差。

直到看了這齣在北京的長安大劇院錄影的全曲,我才知道《紅燈記》講的是對日抗戰期間,東北的地下共產黨員給游擊隊傳密電碼的故事。內容想當然爾,就是以歌頌共產黨為主軸,描述一家三代誓死達成任務的忠貞情懷。

但我這回除了瞭解劇情,搞清叫「紅燈記」的原因之外,還特別注意了它的藝術表現形式。就我一個藝術門外漢而言,這個樣板戲還真是傳統與現代、東方與西方的結合:傳統京劇的唱腔與身段揉合了現代話劇的元素 (布景、道具、化妝、服裝、口白),京劇的西皮二黃搭配了西方的管弦樂。整齣戲看起來、聽起來的確很不一樣,是一種極大膽的嘗試!

這讓我想起 15 年前陳凱歌導的電影《霸王別姬》。傳統京劇名角程蝶衣 (張國榮飾) 歷經政權更迭 (前清、軍閥、國民黨、日軍、共產黨),坎坷一生。程蝶衣執著於藝術,不管政治,只要有人欣賞,就可以為任何當權者粉墨登場。但最後在共產黨主政的新中國時代,因上層推行「現代」京劇而拒絕演出,抑鬱寡歡,後來又經歷了種種政治動盪,開始有了幻覺。文革結束後,他彩排京劇《霸王別姬》,飾演虞姬的他,在人生如戲、戲如人生的恍惚中,真的自刎而死……

在電視上看這齣《紅燈記》,讓我回憶起 16 年前的一件往事。錄製此戲的長安大劇院我 1992 年 5 月底去過,印象深刻。那時第一次來大陸,第一站就是北京。旅遊書上強烈推薦到長安大劇院觀賞藝術表演,我和朋友就在王府井大街新東安市場邊的小胡同裡 (現已遷建),找到了這個地方。說也好笑,買了票進去,才知道當天是紀念毛主席《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》50 週年的特別節目,其中有一段小品,演員插科打諢,用廣東國語來調侃台灣人 (很多大陸人分不清台灣國語跟廣東國語),眼神還掃到了我們,害我們哭笑不得。散場時,燈亮起,周圍的大陸人還打量著我們,看著我們微笑,讓心虛的我們很尷尬,八成是我們的穿著氣質洩了底。

那《紅燈記》跟紅燈有什麼關係呢?很明顯地,劇中主角之一、鐵路扳道工人李玉和所提的紅色鐵路號誌燈,是一家三代 (加上李奶奶:李玉和母親、李鐵梅:李玉和女兒) 的傳家寶,代表的是代代相傳的紅色共產黨精神。而這盞紅色的鐵路號誌燈,也影射了民國 12 年 2 月 7 日共產黨在河南鄭州鬧革命,鼓動京漢鐵路大罷工的歷史。

照片一:《紅燈記》劇照 (摘自網路)
照片二:二七紀念塔──當今鄭州市地標、為紀念鄭州京漢鐵路大罷工而建

2 comments:

Anonymous said...

老師,我高職畢業之後,幾乎很少在接觸傳統戲曲以及這類文藝表演的觀賞了,看到這篇,
其實有很多我陌生的資訊,剛剛上網查了一下樣板戲才知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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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樣板戲”是“文革文學”的重要組成部分,又是“文革文學”中最獨特、最完整、最有代表性的文學形態。
(語言學視野中的“樣板戲”) 祝克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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戲劇真是反映某個年代文化特質的產物,讓我想到日據時代,皇民化運動的壓迫下,
像是禁止演唱臺語歌及嚴禁迎神賽會,歌仔戲只能用改良劇方式呈現,所謂的「改良戲」就是改穿和服演歌仔戲,表面上雖然是「皇民化劇」,但內容本質仍然是歌仔戲,只是台詞改了,把「朝廷」改為「公司」,「皇帝」改為「董事長」,腔調還是歌仔戲的腔調

坦白說 後來透過英文系對於文學作品的學習,我學到了更多欣賞文學的方式,加上人生中增加的經驗,現在回首當年的學習,因為對生活的體驗還不夠深刻,難免對於所學的劇目體認不深,只學到皮毛的程度,所以深怕讓老師對我有失望,沒了挖寶的感覺 ˊˋr

曾泰元 said...

我這白天聽張懸,晚上看《紅燈記》,反差會不會太大了一點?

哈哈,不曉得張懸拿吉他伴奏唱《紅燈記》的選曲,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景?

我好像變得有一點無厘頭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