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怎麼這麼不懂事？從「懂事」的英文談起

「韭菜盒子」可以譯為 garlic chive calzone，「蚵嗲」可以譯為 oyster fritter，然而市面上林林總總的漢英詞典，不管是台灣、大陸、香港、或美國出版的，傳統紙本還是電子網路的，卻全都遍尋不著。

目前最大的漢英詞典，應數吳光華主編、大連理工大學出版社 2004 年出版、上中下三卷共 6,000 餘頁的《漢英綜合大辭典》。這部鴻篇巨製廣徵博引，主詞條 (main entry) 34 萬，內詞條 (run-on entry) 30 萬，總計 64 萬的龐大收詞量，令人咋舌，不過卻仍不見「韭菜盒子」與「蚵嗲」。

詞典再大再全，總有漏網之魚。新詞新義、俚語俗語、地域變體 (regional variety) 這三項因素，更加大了詞典漏收的缺口。大陸為漢英詞典出版的龍頭，其漢語的部分是以規範的普通話為主，不太可能顧及台灣的語言現狀，「蚵嗲」這個台語詞從中缺席，絲毫不令人意外。類似的例子多如牛毛，不勝枚舉。

漏收的問題讓使用者挫折連連。即使沒有漏收，漢英詞典間長久以來互相參考，因循的不妥與錯誤俯拾皆是。我們常用「懂事」來形容一個人明白事理，這個字眼幾乎所有的漢英詞典都譯為 sensible 或 intelligent，然而，真是如此嗎？

根據 2009 年出版的《朗文當代英語詞典》第 5 版 (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, 5th edition)，sensible 用來描述人時，其定義為 reasonable, practical, and showing good judgment，接近中文的「明智；務實」。該義項舉了 4 個例句，若用「懂事」反套，除了原本語義就模稜兩可的第一句沒問題之外，其他全都不通：She seems very sensible.∣sensible advice "懂事的忠告"？？∣It's sensible to keep a note of your passport number. "把護照號碼記下來很懂事"？？∣Moving house seemed like the sensible thing to do. "搬家看來是件懂事的事"？？「懂事」另一個常在漢英詞典出現的對應詞 intelligent 也有一樣的問題，不在此贅述，有興趣的格友不妨自己驗證一下。

或許有人質疑漢英詞典存在的必要性，因為網路的搜尋引擎無遠弗屆，任何再偏再難的資訊，三兩下就能在電腦螢幕上手到擒來，不過這種思維邏輯似乎過分簡化了漢英詞語對應的複雜性。如果真的這麼簡單的話，翻譯、詞典編輯，恐怕是要失業了。

事實，可能遠較我們想像的複雜；問題，卻常出現在我們認為沒問題之處。這其中奧妙，我們下回再來談談。